※互攻情節有。
睜開眼睛之前,聽到的是細小平穩的翻頁聲。
好像有很多次都是在這樣的聲響中清醒。
微風吹過窗簾隙縫為臉頰帶來涼意,比以往高上幾度的室溫讓他想起常駐於此的大氣精靈在許久以前就已離開,只是自己一直未曾回來。
而今,他回來了。
冰炎緩緩張開眼睛,接受許久不見的光亮。
「我想你也差不多該醒了。」
熟悉的聲音從床邊傳來,他轉頭看向正闔上書本低頭看他的搭檔。
「我睡了多久?」
「三天。」
那似乎也不算很多。
畢竟在意識到自己被暗算的那一刻,冰炎多少也做好了一覺醒來十天過去而且自己被醫療班用安因的陣法困在小病房裡的心理準備,結果只是在自己房間裡面昏睡三天,居然有種逃過一劫的慶幸感。
夏碎把厚重的書本放到床頭櫃上,除此之外在冰炎坐起身的期間內動也不動,他將雙手擺在膝上,臉上是一貫的微笑,整個人維持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平靜。
冰炎不是沒有察覺這一點,他揉了揉太陽穴,開口道:「如果你還想罵──」
「跟我上床吧。」夏碎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斷了他。
「蛤?」冰炎有一瞬間沒有意識到對方在說什麼,放下手瞠大眼睛看著坐於床邊的人。
「我說──算了,沒什麼。」
短促的氣息從鼻腔吐出,夏碎發出像是在笑的聲響,「抱歉,我或許是生氣到胡言亂語了。」
輕淺的微笑掛在夏碎臉上,他站起來視線沒有對上冰炎而是轉向門口,說話的聲音有些急促,「你醒來那就沒事了,晚點記得去醫療班做檢查。我也該先回去紫館,剛剛叫小亭幫我整理房間,我得去看看。」
夏碎邊說就邊要離開,沒料到手腕被抓住,一下就被人扯到床上。
「夏碎你說清楚!」
他最偉大的搭檔把他壓在身下,壓住他的力道並不強力,瞇起的眼睛裡面滿是困惑。
當然是會困惑的吧?
一覺醒來面對這種問題。
但夏碎什麼也不想說或解釋,如果腦袋裡面真的有一根弦專門控制理智,那麼很顯然在他往冰炎後腦杓貼上符咒的那一刻──不,或許是在他聽到對方幹了什麼蠢事的那一瞬間,那根弦早已斷的徹底。
一步退、步步退,退無可退便落下懸崖跌個粉身碎骨、再也組不回本就不曾完整的自己。
母親也好、父親也好,人生可以期待的事情總是那麼稀少,好不容易這傢伙醒來他能期待的事情多了那麼一點點──就只有這麼一點點,只是希望這傢伙可以好好的、好好的──不過如此、不過如此而已!
憤怒是永不停歇的火焰在心底燃燒,夏碎使出巧勁讓兩人位置轉換,而冰炎也未曾反抗,只是手依然牢牢抓在他肩上不讓他輕易離開。
他咬緊牙關,不如說咬牙切齒,聲音經由震動從喉嚨透過嘴巴傳出,破碎的他自己都不忍細聽,「放開。」
這個人總是在逼他、永遠在逼他,無知無覺地一次次把他好不容易修復起來的弦斬斷,再用一臉的茫然脫罪。
可他又如何能夠怪他?
從頭到尾,都是他自作多情。
冰炎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對於夏碎提出要求的理由不夠明白,但直覺讓他知道此時此刻不能做什麼。
不能放手、不能讓夏碎離開、不能在這種時候放開他。
不過就是上床,如果夏碎想要,那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拒絕。
「好。」
聽到回應的那刻夏碎以為冰炎終於打算放手而鬆一口氣,卻不料對方雙手用力就要讓彼此頭部相貼,夏碎用盡意志才避開親吻,感受著頸部的舔吻渾渾噩噩地說出一句「不能親。」
傾盆大雨在跳舞、交響樂在合唱、唸佛的聲音在敲打節拍,他的腦袋是一團爛泥。
他不該說出口、他不該貼符咒、他不該吵架、他不該揍那一拳、他不該、他不該、他不該──他最不該是對自己的搭檔產生慾望。
最不該是渴望在對方生命中留下更多足跡。
這惹人生氣的傢伙身上有多少沉重的負擔他最清楚,所以其中最不該加上的重量就是藥師寺夏碎。
可是冰炎說「好 」。
他說「好 」。
心底的火焰將一切思緒燃燒殆盡,藥師寺夏碎徹底喪失自己。
「你不是要做?」那個剛舔吻過他現在仰躺在床上的人依然疑惑地問,語氣理所當然地彷彿只是在問他不是要跟他打一場架。
「對,但不能親。」他說,這是他最後一句完整的話。
夏碎低下頭含咬住冰炎的耳朵,手則輕而易舉地掀開衣服下襬摸上位在胸口的乳頭。他聽到細碎的喘息聲在耳邊響起、他感受到冰炎的手同樣在他身上恣意探索、他急躁地將兩人身上的衣物退去、一把握住對方挺立的陰莖,卻只是草草摩擦幾下,沒有耐性多做停留。
他頓住動作,焦慮地從床頭櫃中翻出有潤滑效果的藥膏抹在手上,再回來將手指緩慢探入。
冰炎將兩腿打開彎曲分立在夏碎身側、臀部微抬好方便夏碎的動作,自己的手則始終牢牢搭在對方頸上,總有點擔心夏碎會突然抽身離開。身下未曾體會過的動靜讓他微微蹙眉,夏碎的動作相當輕柔,但他對於這樣的互動並不滿意,於是眼睛一瞇就伸手握住對方的陰莖。
本來專注做擴展的夏碎倒抽一口氣,在冰炎開始將手上下移動時呼吸都開始不穩,只能加快手上的速度力求不要在進去前就已經發射──好在冰炎跟自己同樣都是新手、動作並不熟練,夏碎憋著氣總是還能忍住衝動。
他的手指開始探索、在狹窄的空間中尋找最敏感的那一點,並在聽到冰炎的呻吟時確定位置。探入的手指數量開始增加,冰炎的腿不由自主地圈住夏碎的腰,於是夏碎明白時候到了,將冰炎做亂的手擺回後頸、對準目標快速進入。
喘息與呻吟交錯,霧氣迷幻了夏碎看向冰炎的視線,一切都變的朦朧虛幻。
這不應該、不應該、不應該。
腦海中虛假的自責沒有阻止夏碎的動作,他挺的又快又急像是想要藉此甩開本應被燒成灰燼的理智。
可那沒有用處,快感與不安一起堆疊、冰炎圈緊的腿讓他無處可逃。
這不叫做愛,夏碎想著,這只是火山爆發後的煙霧瀰漫,將一切都活埋於火山灰下。
這不叫做愛、這不叫做愛,如果把這叫做愛,那麼愛情就顯得太過悲哀。
於是最終隨著高潮的到來冰炎感受到臉上滑落的濕意。
那不是他的,也不是汗,那是從一個不曾哭泣的人眼中低落的水滴。
不能親。冰炎想起了剛剛的對話。
為什麼不能親?
他或許對於感情沒有人類那麼細膩敏感,卻從來不是一無所覺。
性愛的高潮餘韻還在體內迴盪,空蕩蕩的心裡似乎也有什麼聲音在迴盪引起陣陣刺痛。
不能放、不能放、不能放,有個聲音在腦海中尖銳地不斷重播,像是最敏銳的戰鬥直覺一樣告知他有什麼不能去做。他一手搭在對方背上施力把似乎正打算起身的夏碎押回身上、胸與胸相貼,另一手則快速地壓下夏碎的後腦杓。
過快的反應讓兩人嘴唇相撞引來微弱痛楚,冰炎不管不顧地開始撕咬、將舌頭探入對方嘴中胡亂探索。
夏碎幾度想要掙扎分開,卻被強大的武力差距壓制。
別讓他思考、別讓他離開,冰炎在模糊的親吻中確立目標,在混亂中反過來壓到對方身上。他手指探入的動作略為粗暴,卻飛快地找準目標。指尖觸碰到時夏碎的反應明顯一頓,這讓他突然鬆一口氣。
別讓他思考、別讓他離開,目標一旦確立,接著就只要去達成。冰炎讓手指在點上輾轉、嘴唇不離夏碎唇舌。夏碎的身軀開始微微顫抖,冰炎將手指抽出把下身對準,然後狠狠挺進。前列腺的刺激可以毀掉夏碎的堅持,他的舌頭終於能夠在夏碎的口腔內恣意妄為。他舔上夏碎的牙槽、捲起夏碎的舌與自己糾纏,太過專心的親吻讓他下半身的動作漸緩,可一旦緩下、夏碎又會開始試圖撇開頭顱。
固執地讓人生氣。
為什麼要提出這種要求、為什麼要反悔、為什麼不能親,冰炎的腦袋裡面轉過這些疑問,但卻沒有任何答案。
然而答案也沒有那麼重要。
不需要知道為什麼,只需要知道自己該做甚麼。他的人生一向是如此過來,也將如此下去。
動作的速度重新加快、夏碎的反應就會不由自主放輕,冰炎藉此再次湊上過去,咬住對方下唇含舔。
不要再思考了、不要再抗拒了,冰炎的吻近乎奪取夏碎所有呼吸,即使如此卻也不願停止。夏碎總是心軟、總是心軟,他的堅持總是不久、他的固執總是退讓。衝擊的動作早已停止,高潮後的平靜在體內發酵。冰炎放鬆身體直接趴在夏碎身上,兩個人的鼻尖相對,吐出的氣息曖昧糾纏,而夏碎看著他的視線漸漸開始無可奈何。
本該如此、本該如此,他的搭檔他的同伴本該如此。
不知道是誰先拉過誰的臉龐、不知道是誰先湊去親吻對方,撫摸的手下是情而非慾望。
冰炎搞不懂那些情情愛愛,搞不懂別人口中的愛情應該是什麼模樣。他只知道他不願意看他受傷、不願意他離開、不願意他的人生裡面少了他的存在——如果這都不算愛,那麼什麼叫做愛?
這就叫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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