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陽光穿透窗戶照在夏碎的臉上,他微微瞇起眼睛,然後恢復成原本的表情。
「需要把窗簾拉上嗎?」站在他身前的治療士見狀詢問。
「沒關係,這樣的光線很舒服。」他微微一笑,「而且也要結束了。」
今天是大戰結束後的第七個月,每個月夏碎都得來報到讓月見檢查兩次,每一次的檢查結果都沒甚麼大問題。
「我還是不贊同你繼續出任務。」把手邊器材收納好的治療士看向正在放下袖子的紫袍,依然沒有放棄表達自己的立場,「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把那些黑色毒素清到現在這種地步的,但是你自己也很清楚你身體內部的殘留並不是真的可以忽略,你應該繼續休息一年再出任務,尤其是跟鬼族相關的。」
「沒出什麼事的時候我都有好好休息。」夏碎順從的回應。
「『沒出什麼事的時候』。」月見重複了一次,「每個袍級都這麼說。」
夏碎對此保持微笑,月見總是拿這些袍級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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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躺到床墊上,夏碎抬手遮住光線,輕輕嘆了一口氣。
治療士沒有檢查出任何問題,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慶幸。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不對、非常不對。吃過凝神石、被狼王跟冰牙族大王子調整過體質的人卻連在獄界多待一點時間都會暈眩,並且還有加劇的趨勢。這很不正常。
偶爾在去做檢查時他會希望月見查出問題,語氣輕鬆地告訴他這個醫療班有辦法治療、很快就可以解決。但他明白連他用了七個月的時間都找不出原因的身體,實際上如果被查出有問題,只會讓他面臨被一群人合作關起來的命運。而那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狀況──他或許有能力逃出醫療班,可若連他要幫助的對象都認為他應該要休息,那麼逃出來又有甚麼意義?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選擇隱藏,畢竟他的時間向來不多。
好在有其他事情引開混血精靈搭檔的注意,讓他不用費太多力氣去隱瞞。如果還像以前那樣幾乎不間斷地一起出任務,想要徹底瞞過實力增強許多的黑袍還是有點困難。
而他的搭檔──自從醒來之後就有點變了,或許更明顯的是在四日大戰的爭執過後。
總是把別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重要的人,在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未來可以延長後,似乎理所當然地把他的未來也算進去了。
但他們從一開始就是不一樣的。
現在就令人欣慰的更不相同了。
夏碎機械式地把偵查的術法在自己身上又施展了一次,獲得了如同預期般跟往常一樣毫無異狀的結果。
未曾想要放在心上卻從未被遺忘的預言輕飄飄地浮上腦海,一字一句地在耳邊不斷重複──劫難命薄,平庸無能。
那個混血精靈真的不該把東西浪費在他身上。
雖然明白對方是好意,但若當初是讓千冬歲吃,可以更加保證千冬歲度過神諭儀式,這樣他走之前至少可以完成與母親的約定。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連凝神石都解不了的命中注定。
他用手臂牢牢遮住雙眼。
那些透過窗縫照射進房裡的陽光,實在亮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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