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藥師寺夏碎這個合夥沒兩個月的搭檔,冰炎是滿意的。
弱是弱了點但十分刻苦,而不知道是基於家教或單純本人天生八面玲瓏,於人情往來方面相當得心應手,對於常常懶得跟委託人廢話的冰炎來說算是幫了不少忙。
關於脫離世俗這點,第一次出任務冰炎就見識到了。大概是從小到大都被照顧的不錯,夏碎在第一次跟冰炎出要過三天兩夜的任務時不僅衣服只帶有一套換洗完全沒考慮過意外,而且也沒準備任何乾糧,身上甚至沒有現金或信用卡。
當然,第一次過夜,這或許只能說是夏碎思慮不周。但等到第二次冰炎看到對方帶著整整三層的豪華便當盒跟完全不利於行動的替換衣物時,他就明白這鐵定是藥師寺家的少爺回家吩咐管家準備但又沒說清楚的結果。
更別說當天晚上外敵來襲冰炎要把夏碎叫醒結果反而遇到腹背受敵的慘況。
隔天還見夏碎拿著守世界最高幣值的紙鈔想要買一瓶礦泉水,讓小攤販完全找不開。
冰炎懷疑夏碎到底是怎麼跟家裡的管家溝通的,而那位少爺只是有點困擾的笑:「我說我要出門過夜並且可能需要準備一點現金以備不時之需……主事好像有點誤會了,認為我要出遊,且有被綁架的可能性。」
所以那些錢是他家管家給他用來贖他自己的?
冰炎開始覺得夏碎那種脫離世俗的部分其來有自。
夏碎學得快,這些小蠢事也就發生過一、兩次,沒多久後看起來已經像個經驗豐富的袍級了──不過這時候夏碎還沒考上白袍,而且其實小挑剔一個也沒少。
例如這位少爺其實非常挑嘴,但他乾脆自己學習廚藝還研究隨身乾糧的口味;例如他每次出任務一定要把全身打理妥當,而且帶的換洗衣物總是燙過用特殊防皺的袋子裝好;例如他開始自備零錢,但每一個硬幣都是閃閃發亮的新幣。
……以及例如冰炎後來才發現的,夏碎在出任務被打斷睡眠時,攻擊力可能是他睡在宿舍被吵醒的五倍有餘。顯然這尊貴的少爺其實很不滿意露宿在外的睡眠條件。
這些有的沒的,大多數冰炎哼笑過去也就算了,直到他發現夏碎似乎意外地還挺……純情?
冰炎自從被無殿帶到現代,自小時不時就跟著公會成員一起出任務,自然也從各種不著調的年長者那裏學了不少兒童不宜的知識。小從各國髒話大到去情色場所什麼能知道不能知道的都了解的差不多。而且因為太過漂亮的外表,冰炎收到過的情書跟騷擾數不勝數,雖然每一個都被他打回去,但相關經驗還是很豐富的。
於是當他跟夏碎一起去了比較黑暗的場所、伸手打飛要往自己臉捏的人後回頭竟然看到夏碎若無其事地被一個女性月森妖精上下其手時,他的第一個反應是錯愕。
錯愕完後冰炎立刻把這條漏網之魚也打飛,瞪著他的搭檔問:「你幹嘛不阻止她?」
「她沒有惡意,而且她說這是他們這族的友好招呼。我有注意的,她摸到的地方僅限上半身……」夏碎有些疑惑地望著冰炎,「我聽說外族每族打招呼的方式不同,既然已經入境那自然得隨俗……?」
冰炎想說才沒有這個俗!哪裡都沒有!
但仔細想了一下,月森妖精這種族一向很奔放,平常就對親吻、摟抱、撫摸都習以為常,據說見到美人還可能直接拉回族裡舉辦「歡迎會」……看到美人多摸幾下表達喜愛,這的確是月森妖精的禮儀。
「你不覺得自己被騷擾了?」他無言以對的問。
「確實不太能接受。」夏碎歪著頭想了一下,「我不是很喜歡這樣的接觸,但是對方態度沒有惡意,我們來處理任務也不好節外生枝……」
「不需要忍耐。」冰炎打斷他,「我們是來幫他們解決問題的,不用委曲求全。」
「……倒也不委屈,而且我以為這樣的接觸是正常的?」夏碎想了一下要怎麼解釋,「我知道我家族的規矩比較嚴一點,離開家前舅舅有提醒我外面跟家族裡不一樣。」
面對一臉「你們守世界的規矩不就是這樣嗎?」的夏碎,冰炎只好暫且拋開任務,拉著剛出家門沒多久的小少爺到咖啡廳坐好下好好教育一通。內容包含「不想被碰就幹掉對方」、「反正大不了公會會幫我們解決」、「對方也要尊重我們的禮儀,不尊重的就滅掉」、「總之有不舒服的地方不用忍」,順便還有「下次提爾再趁我昏倒亂摸的話你要揍他」。
夏碎喝著手上的奶茶,從頭到尾笑臉盈盈地點著頭表示自己知道。
冰炎見他態度良好也就不再多說,心裡覺得這少爺明明看起來挺早熟穩重,某些方面卻單純的過份。
夏碎倒沒注意到眼前的搭檔正在偷偷想著他太單純,他只是發現外面的世界跟他所知道的的確不太一樣。
要學的總是有很多呢。
一向不願意落於人後的藥師寺家少爺下定決心回去要多找熟悉的年長袍級們聊天來更多地增廣見聞。
而冰炎從沒有想過就因為這件事,他那個單純老實脫離世俗的少爺搭檔就此一去不復返,到後來還在他問那封要跟自己殉情的情書是什麼意思時反過來笑他不解世事。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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