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7日 星期二

【特傳冰夏】退休之後(01)

  六十五歲那年夏碎功成身退,拎著小包袱從住了快一輩子的藥師寺主宅輕鬆跨了一步透過連結走到自家搭檔的臥房裡。
  黑館宿舍規定裡面每間房都可以連通到一個地方去,幾十年前冰之牙跟燄之谷為了自家殿下、少主到底該將房間連結到哪大吵了一架,最後是冰炎不堪其擾的說「你們別吵,我要連到藥師寺去。」才作罷。
  這件事情是在冰炎把申請手續都做完跑來跟夏碎說之後夏碎才知道的。
  倒也不在意自家莫名其妙變成了藉口,冰炎的臥室從此就與藥師寺主宅相連了。
  不過現在夏碎畢竟已經退位,所以在通過連結來到冰炎臥房後夏碎乾脆地把連結給切斷,從此兩邊再無關係。

  放下包袱左右看了看,老樣子乾乾淨淨幾乎什麼都沒有,包含冰炎本人也不在。
  不過最近冰炎幫著董事們接了幾堂缺老師的課,早晚會回來的。
  夏碎在狹小的空間中轉了轉,有點無從下手。
  來之前考慮把床換成雙人的,但老人家易驚眠一起睡可能不是個好主意。想找地方放個書櫃但實在很重,還不如需要的時候回家去拿。
  於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養尊處優了幾十年的藥師寺家主夏碎大人最後只是了勝於無的擺了個花瓶放了幾枝鮮花,就決定到此為止了。
  才做了這麼點事,夏碎依舊要慢條斯理地照著鏡子把自己打理妥當後才悠悠哉哉的出門,並在前往行政部門的路上還遇到了當年的社團老師安因。
  安因身邊跟著幾個學生,遇見他還跟他們介紹他是這裡的學長,順口問了他怎麼在這裡。
  「我退休了,老師。」夏碎笑咪咪地跟學生們打招呼後才回應,「想說退休後沒事做老化的快,來問問看有沒有職缺可以給我。」
  「那要找董事們才行,但他們最近好像不在的樣子,可能要等幾個月。」安因對自己曾經的學生露出和藹的微笑。
  「沒關係,我先住冰炎那兒慢慢等也無妨,所以現在得找賽塔登記一下。以後就是鄰居了,未來請老師多多關照。」
  知道對方還在教學中,夏碎寒暄幾句便告辭離開,耳邊似乎傳來學生們向安因詢問他是誰的談話聲。夏碎微微一笑,很喜歡這麼有活力的氣氛。

  除了藥師寺本宅外夏碎當然還有其他房子。其中最喜歡的一間坐落的位置有點偏僻,平常去的也不頻繁。但三房兩廳附衛浴,裡面也早就整理妥當,怎麼說都比冰炎那間空蕩蕩的臥室好。
  搬家太麻煩了,找賽塔開通一下連結夏碎還是願意的。
  賽塔聽完他來意便對他的退休表示恭喜,還說連結的事不成問題,夏碎便又慢吞吞地離開了行政大樓。
  兩人自從夏碎接下家主之位後就沒怎麼一起出過任務,但也沒有去撤銷搭檔的登記,所以至今仍是公會登記在案的搭檔。公會的搭檔登記簡直堪比對彼此的賣身契,大概是因此開通冰炎房間連結這種事情賽塔甚至都沒先去問過本人意願就同意了。
  辦完重要事項,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漫無目的的閒逛,看看學院裡面的建築物與路徑變化。
  偶爾也會遇到幾個熟人寒暄幾句,可現在畢竟是上課期間,老師與行政人員們不像退休的夏碎有大把時光,來去匆匆難以真正好好坐下閒聊。
  讓夏碎倍感安慰的是,學院裡的黑色種族多了不少,而且與白色種族看起來相處還算融洽。
  總算不枉當年眾人辛苦一場。

  等夏碎把學院逛了一圈掌握好情況回到宿舍時,冰炎已經回來了。
  對方對於他的到來毫不訝異,上下打量他幾眼,嗤笑的說了句:「看你這輕鬆的樣子。」
  「這是在嫉妒嗎?」夏碎把外帶回家的餐盒放在桌上,笑著回應,「我可是兢兢業業沒放假地工作幾十年了,扛著一個家族真不容易。」邊說邊搖頭嘆息。
  冰炎不置可否,在他看來夏碎掌管藥師寺家游刃有餘。
  當然,中間為了進行內部改革是有段時間壓力不小,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夏碎打開餐盒讓冰炎坐下一同享用,邊吃邊聊起了校園內部的改變,語句裡充滿了各種遙想當年。
  冰炎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給了他一個白眼。
  認識的人類也不少,就只有夏碎一個特別愛擺老。也不知道是跟他在家族裡親自負責對晚輩的教育有關,還是他一如既往的惡趣味。之前偶然間跟賽塔說到此事,沒想到那位白精靈居然感同身受的點點頭就開始暢談人老了之後的多思多憶。
  冰炎對向賽塔這位真‧老人開啟這個話題後悔莫及。
  「好好好,知道你們年輕人都不愛談這個。」看到冰炎的白眼,夏碎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而後在冰炎反駁前笑著轉移話題:「說起來我已經去請賽塔開通聯結了,就到小房子那裡。我還是第一次發現當搭檔這麼方便,申請黑館連結不用等你回來就可以開了。」
  「不是。」
  「唉?」
  「不是因為搭檔。」冰炎睞他一眼,「黑館連結只同意家屬的申請。」
  像嫌不夠似的,還補了一句:「配偶才行,其他不算。」
  夏碎有些驚訝,而後是不解:「雖然我們在一起是有些日子了……但畢竟不是配偶吧?」
  「五十年。」冰炎沒好氣道,「都超過人生的七成了還『有些日子』,何況賽塔一向甚麼都知道。」
  也不知道夏碎是怎麼回事,說起過去一句句都是「當年勇」語法,偏偏說到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時間好像就錯亂了,每次提都彷彿沒多久一樣。
  夏碎看著冰炎一點也不尷尬,笑咪咪地道:「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太快了,總覺得像沒過多久一樣。」
  然後就見他的老情人紅了臉蛋。
  夏碎覺得說自己時間混亂實在太冤枉他了,沒看看冰炎還不是數十年如一日的臉皮薄、一點甜言蜜語都受不了?
  所以他總覺得兩人像是剛交往一樣,也只是正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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