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那個溫和的少年為什麼想要變強。
已經一起出任務幾個月了，他注意到這個同齡少年從一種好奇心變成一種企圖心，那讓對方的進步比任何人都要大。
他在找的同伴，就是需要有這種企圖心的人，但他需要知道理由。
紫眼的少年愣了一下，然後柔聲開口：「我有一個喜歡的人。」
他挑了挑眉，沒有想到是這種答案。
少年微微一笑：「不能說是為了配得上他，但我知道現在的我是不夠的。」
他接受了這模稜兩可的理由，跟少年成了搭檔。
後來少年在高一時考上了紫袍，當時已經頗為熟悉的他們也會有些閒聊，於是某天忘記因為什麼話題，他有些調侃地問那個少年「你已經是紫袍了，還不去告白？」
高一成為紫袍的成就，比不上他，但也贏過絕大多數人了。
少年那雙看久了特別溫潤的紫眼中揚起了笑意，卻在他以為對方其實已經成功時輕聲回答了他「還不夠呢。」
他有些訝異，但或許對方想要的是考上黑袍再說，這也是他們的目標，所以他沒有再多說。
少年成為青年，考上了黑袍。
他們依然一起出任務、為了目標而奮鬥，但他彷彿忘記了對方曾說過想要變強的理由般不曾再次提起。
直到某天共同的好友問了對方，他才又聽到了這個話題。
當時他們的名聲已經響徹世界，罕有敵手。
他再次以為這次少年應該已經達到目的。
「我有一個喜歡的人。」本就早熟但仍日漸穩重的少年紫色的眼裡依然佈滿柔情：「而我只是想離他近一點。」
好友問對方沒有打算做什麼嗎？
對方靜靜地笑了。
「我已經竭盡所能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了，但永遠都不會夠的。」如此回答。
他這才明白那個搭檔的少年在走的路途從來不是通往勝利，而是必然的無疾而終。
或許是該說些什麼的。
可是他已經看過了少年一路走來的堅定，所以他終究沒有試圖去勸對方放棄。
青年長成壯年，又從壯年走到老年。
他來到依然有著剔透紫色雙眼、面容安詳的對方面前，盡量放輕了嗓音問「我幫你把那個人帶來好嗎？只要你告訴我是誰。」
他不忍心，看著對方一輩子的追逐，到結局都沒有獲得一個回眸。
不論那個人是誰，他都有自信幫對方帶回。
年華已經老去，在他眼中卻一如當年的少年勾起了嘴角，他能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到心滿意足。
當年那個少年用如今蒼老的手拍了拍他握住他的手，「我有一個喜歡的人。而我從不希望他為我回頭。」
「已經夠了。」當年的少年笑著說，了無遺憾。
曾經的少年永遠闔上了雙眼，他漫漫人生中再也沒有看過同樣溫潤柔和的紫色眼眸。
而他始終未能明白，如此清冷孤寂的路，對方怎麼就能這樣堅持走了一輩子。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