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31日 星期二

【特傳冰夏】【於是他哼起了歌】第四章


第四章

    剛剛,公會傳來訊息,要求他不要再接任務了。
    因為破壞率太大,甚至大過獎金這點讓公會很煩惱,最後乾脆決定不讓他接任務。
    這下他有些無所事事。他不得閒的,起因於他本以為會相當短暫的壽命。所以他無法忍受時間的浪費,如果不能趁還有時間時努力學習,他擔心將沒有機會。
    死亡的可怕,在於「無」。而生命的可貴,在於「有」。
    如果明知道生命短暫還不知道珍惜,那實在太過愚蠢。所以他厭惡拐彎抹角,討厭虛假,那實在是太過浪費生命的行為。
    於是他決定,他該把某人抓回來好好講清楚了。
    「不見了?」冰炎挑眉,看著再次見面的秋人。
    「是的。」秋人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冷漠正經:「少主說要到日本看看,於是族長將此事交給雪野家跟我,沒想到前幾日卻擺脫了包含我在內的所有看顧者,目前行蹤不明。」頓了頓,看冰炎似乎打算就此離開,秋人續道:「在您離開之前,族長希望可以與您談一談。」
    「哦?」藥師寺族長要找他談一談?冰炎蹙眉,而後答應。
    「那麼,請隨我來。」負責領路的秋人走的不快不慢,讓跟在後面的冰炎稍微失去了一些耐性,不過還是忍了下來。

    「冰炎殿下,請坐。」還是那熟悉的瀑布,族長端坐在那裡,臉上雖掛著微笑但表情嚴肅。
    「您好。」微微行禮後同樣坐下,冰炎等待對方說明找自己的原因。
    「我並不想給予你壓力,但身為夏碎的長輩有些話我認為必須與你一談。」不再使用敬稱,族長是以一個夏碎的長輩的身分在跟冰炎對話:「你相當強大,這一點就算翻遍藥師寺家族甚至雪野家族也找不到可以與你並談的對手。而且你具有自信,擁有領袖氣質,讓在你身邊的人自然就相信沒有辦不到的事情,這是你的特質,也是夏碎會選擇你的原因。」
    「夏碎第一個全心依賴的人是我姊姊,也就是他母親,但我姊姊卻離他而去。這對他而言是絲毫無法抹滅的傷口,一直都是,直到他遇見了你。你,是他第二個依賴的人。」微微停頓,族長看著冰炎:「你做事雖然直來直往卻從不衝動,當初會死亡的內幕我並不清楚,但我想應該有足夠充分的理由。而夏碎那孩子一向貼心,所以對這件事情他即使再憤怒也不會做出甚麼真正不適合的舉動。但是理智上的認同不代表情感上的接受,你繼他母親之後再次狠狠撕裂了他。」
    「聰明如你應該知道,有時候發洩比隱忍更好。但是那孩子從來沒有學會過發洩,他只會忍下來,然後直到有一天他再也承受不住時,直接死亡。」他說,似乎誇張,但這話一點也不是危言聳聽,兩人都相當清楚。
    「那孩子,不可能承受的了第三次的失去。不論那人是你,或是小亭……尤其是你。」族長說到這裡喝了口茶水:「小亭我不擔心,那孩子被夏碎所保護,只要別讓她去執行她真正的功用她不太可能消失。我擔心的人,是你。」
    「如果你是在跟夏碎並肩作戰時發生意外,夏碎可能還有辦法承受,但是如果再一次把他留下,那就沒救了。」簡單的說著,最重要的話語:「所以,在你去找夏碎前我必須警告你。你,不能再故意拋下他,就算是必死無疑的任務也一樣。如果你無法做到,那就別去找他,那只會讓他一再受傷而已。」
    「而且……」
    族長說出了一件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讓他微微撐大了眼睛。

    「我知道了。」
    然後,冰炎離開。
    當冰炎找到夏碎時夏碎正帶著小亭在香港迪士尼樂園裡閒逛,據說這是最後一家,其他包含美國、日本的迪士尼他們都已經逛過了。冰炎懷疑那條黑蛇是否真的有那麼愛這種幼稚的遊樂設施,但他們倆看起來玩得很開心。
    冰炎沒有特別問夏碎為何要逃離監視,他知道這只是單純不喜歡而已,連躲避自己都不是。
    本來就不會有人喜歡被監視,藥師寺夏碎當然也不例外。只是跟無用的說服比起來他更偏好直接行動罷了。

    「啊,冰炎,你來了。」見到他的夏碎沒有驚訝,只是笑著如此說道。好像兩人早就約好時間地點,只是他比較早到一些而已。
    「嗯。」他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甚麼。
    「要不要一起看晚上的煙火秀?」然後夏碎這樣問他。
    「好。」他回答。
    接著整天他陪這兩人玩了一堆遊樂設施,那真的是半點也不刺激,但不知為何卻有著歡樂。
    那讓他想起很久以前提爾在聊天時說過的話:「一群朋友在一起,溜滑梯也可以讓大人快樂的玩上半小時。」不知為何,這句話他印象深刻。

    「走吧,我想你應該沒有訂房間吧?」夏碎抱起昏昏欲睡的小亭問他,自然而然的帶路。
    那一瞬間一切都安靜了下來,他們走著就好像不久前的曾經。
    他落在夏碎後面,看著他的背影。那背影筆直而優雅,但他卻覺得少了些甚麼。所以他加快了幾步與夏碎並肩,拒絕去看。
    「怎麼了?」夏碎問他。
    「沒甚麼。」只是,對背影有著厭惡罷了。
    夏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沒多說甚麼。不久後他們來到了房間。
    冰炎看著夏碎把小亭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然後他們沉默。

    「冰炎,我馬上就要回去了,你要陪我們幾天嗎?」夏碎先開了口:「還是先回去?」
    「跟你們一起吧。」冰炎說:「你的身體適合玩那些東西嗎?」
    「沒問題,是大家太緊張了。」夏碎笑著,不知打哪變出了茶具,專心泡茶。
    冰炎就那樣坐在他的對面,看著他緩慢確實的泡好茶。那些動作流暢的理所當然。
    寧靜,每次看夏碎泡茶都會給他帶來平靜。

    「好了,請用。」夏碎把茶推到他面前。

    這次夏碎很講究,不像大多時候只是簡略的泡,而是每個細節都做到。所以冰炎也相當慎重的在喝。

    那一晚就這樣過去了,就跟後來的幾晚一樣。每次都完結在一杯茶跟一聲「晚安」。
    啊,還有中間相當長時間的靜默賞夜。
    日子就那樣平凡簡單的過下去,似乎很多事情都不曾發生過。
    夏碎在藥師寺家養病,身邊跟著小亭還有千冬歲,有一點困擾卻不至於煩惱。
    冰炎大致上每天都會過去一趟,跟他聊聊天,說說陣法,或是甚麼也不做的一起看書。

    沒有人說起某些字句。沒有人,本來。

    「冰炎,今天天氣很好呢。」那天夏碎一看到冰炎就揚起了嘴角如此訴說。
    「是不錯。」冰炎在夏碎的眼神下把有著傷口的左手湊到夏碎面前,讓夏碎施展治癒術。
    「那麼,走吧。」把傷口處理好後,夏碎微笑看著冰炎。
    冰炎挑了眉,沒多說甚麼,一晃眼兩人就處在了紛飛的櫻花之中。
    「我本來想說如果你傳錯了地方,很多話就可以不必說了。」夏碎似乎感到可惜的說著。
    「不可能。」冰炎冷笑回應。
    夏碎靠著櫻花樹坐下,對面的冰炎則是盤腿坐下。

    夏碎看著蔚藍的天空良久,然後,他低下頭,直視冰炎:「吶、冰炎,如果對你來說所謂搭檔是可以在危急時拋下的人,」他略略一頓:「那我們拆夥吧。」輕輕淡淡的語氣,卻是再認真不過。
    冰炎的表情不像愣住,卻久久沒有回應,只是深深的望著夏碎,那眼中有著陰鬱。
    「如果是你,你不會那樣做嗎?」然後,他反問,平靜的。
    「我不會。」夏碎肯定的回答他:「絕對不會。」
    冰炎看著他,瞇起的眼中湧上了暴風,起身,腳步沉重的走至夏碎身前,咆哮:「你、還、敢、說!」一字一頓,冰炎拉起夏碎的衣襟:「是誰跑去當別人替身的?嗯?先不顧對方感受把生死拋棄的人是誰?你知不知道我常常擔心你走路走到一半就突然噴血倒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會因為你弟不自量力跑去解哪個鬼任務而死?你知不知道當初我有多想把你嘴巴塞住阻止你去雪野家告訴你父親你該死的要成為千冬歲的替身?夏碎,到底是誰先拋棄了誰?」他艷紅的雙眼射出殺人的視線,裡面盛滿了憤怒。
    「而藥師寺夏碎你該死的告訴我你不會!」話落,冰炎重重的甩下夏碎,離去。

    夏碎愣住了很久,而後苦笑。

    癱坐的靠著櫻花樹,有些恍然,有些無奈,有些歉意。
    他不知道……他從來沒想過……他以為依賴、重視對方,擔心對方離去的人,只有自己。因為冰炎總是很有自信,很獨立,像是有他藥師寺夏碎在旁邊不錯,但沒有也不會是太大的問題。
    不,他當然不是認為對冰炎而言自己不重要,也不是認為冰炎不會為自己的離去傷心。畢竟藥師寺就是這樣,把傷心留給他人。只是,他以為冰炎一定可以承受,以為冰炎只在乎當下的相處,不擔心未來的死亡……他以為對替身這件事情,冰炎就算有不認同卻也理解、接受……並且,不是那麼在乎。
    他知道,當他選擇將自己的命交給他人而不是自己掌握時,等於他將冰炎拋棄在了生死與共之外。他清楚被拋下的痛,卻對冰炎做出了同樣的行為……因為曾經的他,忘了他的搭檔善於將心事隱藏。
    藥師寺夏碎第一次發現,他以為自己清楚了解自己的搭檔,其實沒有。他,把自己的黑袍搭檔看得太過堅強。他忘了搭檔知道的再多,也只跟自己一樣才不過十八歲。很多事情他們都只能理智的認知,還沒學會情感上的包容。
    更何況有些事情就連理智都做不到。

    他突然微笑,輕聲唱起了歌。
    他知道不遠處的某人必然聽的見。
    這不是示弱的表現,只是確定友誼的樂章。
    怎麼會說出口呢……?冰炎略感懊惱。
    這種話就像是幼稚的藉口,「雖然我做錯了但你也做錯了啊!」那種撇清責任的方式他從來不屑使用。因為錯了就是錯了,傷到人就是傷到人了,不管原因跟後果,也不關其他事情。
    而他明明是來告訴夏碎自己絕對不會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的,卻偏偏因為一直以來的悶氣爆發而搞砸了一切。
    在那年夏碎跑來問他要不要一起去雪野家之前,他就已經摸透了那個總是微笑的傢伙,也因為如此他才從來不曾把話說出口的,他知道自家搭檔會有的反應。
    愣住、思索、為難……但是不會改變決定。然後他們之間必然會出現似有若無的界線,因為那傢伙該死的最擅長的一套就是與人隔離。他完全可以想像紫袍搭檔還是跟自己合作無間卻有著不明隔閡,甚至漸漸與自己遠離的情況。
    藥師寺夏碎就是如此膽小又怕傷到別人的一個傢伙,他可以付出一切只怕自己讓人受到傷害,所以如果讓夏碎知道他以為可以把事情看淡的自己其實在乎的要命,甚至國中時期還因此對千冬歲產生敵意,那後果顯而易見。
    結果今天他居然發神經把話說出口。
    但他不後悔。
    只是話可以說得更漂亮,讓夏碎知道他不是唯一一個感覺到被拋下的人就好了。
    不過就結果而言沒差,而且壓抑多年的憤怒終於發洩其實他心裡挺輕鬆的。

    既然事情都攤牌了,這次該換他讓夏碎了解到他絕對沒有那麼容易氣消了。

    冰炎看著一望無際的草原,背靠著櫻花樹,然後閉眼傾聽某人哼的歌曲。
    那是久遠前由他父親教他,他又哼給他聽,據說是父親與妖師好友一起創造的歌。

    那是屬於他們的,不滅的歌。
    形同陌路。

    這樣講好像也不貼切,因為兩人還是會互相交談,只是只談必要的公事。
    但除此之外卻又沒有適當的形容詞可以形容這兩人。
    所有認識他們的人都覺得怪,但沒有人去詢問原因。
    小一點的不敢,老一點的不願,唯一一個敢又一定有興趣的偏偏剛好很忙沒時間。
    所以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他們都只能看著那曾經強勁而默契十足的搭檔各走各的路。

    「夏碎學長……你跟學長怎麼了?」請教完符咒理論後,褚冥漾戰戰兢兢的問,其實遠遠的地方還有米可蕥跟千冬歲以及被拉過來的萊恩。
    「嗯?」夏碎微笑的望著他:「我們沒怎麼啊。」而後雲淡風輕的回答。
    你們這樣最好是沒怎麼啦!某個學弟心中OS的很大聲卻不敢說出口,因為出於直覺,雖然眼前的人笑得很愉快卻散發出不准再問下去的強烈警告。
    「呃,是喔。」褚冥漾乾澀的接話,但因為背後的殺人視線也很強烈所以決定再接再厲:「我是說,你們最近好像都沒有一起出任務耶?」
    「……對了,你不知道。」夏碎看著他,思考了一下,而後恍然:「我受傷未癒,無法出任務。」他舉起無法行動自如的右手給褚看。
    「原來是這樣啊。」褚冥漾點頭表示了解,然後發現自己好像又沒甚麼好說了。
    「夏碎學長,我、我跟喵喵他們有約,先走了,再見。」實在待不下去,先走為妙。
    「再見。」夏碎微笑的目送他離去。
    「他們一定是在冷戰啦!」點心店裡,米可蕥很權威的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嗯,根據幾天下來的觀察,我也認為這是很有可能的。」千冬歲扶了扶眼鏡,同意。
    「啊,是這樣嗎?」褚冥漾沒遇過這種事情,只能聽他們說。
    「……」萊恩……萊恩目前跟飯糰一起愉快的消失中。
    「對啦對啦!他們那個樣子就是在冷戰啦!之前萊恩在任務中跑去飯糰店那次千冬歲就是這樣不理萊恩的!」米可蕥很樂的說出先例。
    「喵喵,請不要舉我跟萊恩當例子。」千冬歲不滿的抗議,萊恩依舊消失中,似乎沒意見。
    「可是……他們為何冷戰?」褚冥漾小心提問。
    「這個……」問到重點了,不知道。

    「會不會是因為之前那件事?」米可蕥問,至於是哪件事他們心知肚明但都不願說出口。
    「可是當初學長把夏碎學長找回來後,他們跟平常一樣啊!」
    「嗯……是從四十六天前才突然這樣的。」千冬歲蹙眉思索。
    等等!為什麼你會知道那麼確切的數字?你是不是真的有在監視夏碎學長!?你有!你一定有對不對!?你這個超級戀兄狂!褚冥漾默默的坐遠了一點,雖然他知道千冬歲只會監視夏碎,大概。
    「那天應該沒發生甚麼事吧?」至少沒有鬼族入侵也沒有下紅雨。
    「我記得夏碎學長是一個月前回來學校的。」所以說應該也沒有關連。
    「原因到底是……」一干眾人開始苦思。
    「冷戰啊……」賽塔發出了不符合外表但跟年齡吻合的、老人般的嘆息,意義不明。
    「不知道還要吵多久。」安因喝了口茶,兩人目前正在白園野餐。
    「我猜最近就會結束了。」賽塔微笑著說:「因為他們兩個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孩子?」安因挑了挑眉,其實這樣說沒錯,不論對他或是他而言兩人都還很年輕,確實是孩子。不過兩個人都相當早熟,讓人幾乎會忘記他們還不到二十歲。
    「嗯。」賽塔露出了像日出般美麗的笑容:「不論多懂事,他們都還只是孩子。」
    「你口中的孩子又為何快要結束冷戰了呢?」安因不否認賽塔的說辭,那兩個人是孩子,不是因為年紀,也不是因為經歷,而是因為在擁有漫長歲月的他們眼中他們都還懵懂。
    「因為已經是極限了。」不論夏碎或是冰炎都不會讓事情拖太久,兩人都應該明白越久只會越糟糕而已。
    「那你知道他們吵架的原因?」
    「大氣中的精靈不願意說人是非,但很關心他們。」賽塔微笑。
    也就是說大氣精靈已經通通都告訴你就對了?安因沒有說破,懶洋洋的繼續喝著下午茶。
    擁有長久歲月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他還是喝茶就好。
    「不過這或許是他們頭一次,也將是唯一一次吵架吧?」因為兩個都是早熟又理智的孩子。
    「我想或許是這樣沒錯。」算是值得記念嗎?
    賽塔笑喝了茶。
    三王子的孩子也長大了,就跟他當初看著三王子慢慢成熟一般。
    信任、誤解、理解、包容,那些孩子會一一經歷,而後在歷練中學習。就如同千年前的三王子、更久遠之前的他,還有所有人一般。
    跌倒,接著學會爬起。

    在人生的道路上走著,不斷的走著,最後至終點,休息。

    「你在笑甚麼?」
    「即使是微風輕拂也能令精靈感到愉悅啊,安因。」精靈露出笑容,然後如此回答。
    夏碎看著窗外的朦朧細雨,其實藥師寺家絕對有能力跟學校一樣掌控本宅周遭的天氣,但是歷任族長都寧願任由四季隨自己的步調變化。
    他記得小時候,那回藥師寺僅僅六天便離他而去的母親是如此跟他說的:「夏碎,你不習慣下雪嗎?但是四季是很美妙的喔!夏天的灼熱跟秋天的風,冬天的寒冷與春天的花。是因為她們總是展露出不同風貌你才不會覺得日子一成不變。春、夏、秋、冬,每個季節都有屬於她的故事。仔細的去感受她們,你會有著意外的收穫。」
    所以他從來都不會討厭。
    事實上,他尤其喜歡下著綿密細雨的日子。
    微涼,微暗,適合想讀書、沉思的人,如他。

    冷戰啊……這還真的是頭一次,畢竟這種近乎於意氣用事的行為對兩人來說都相當沒有意義,根本不會發生。
    其實帶著小亭遊遍原世界的各家迪士尼之後,他就沒有在針對這件事情感到生氣了。應該說從很早以前理智上就已經接受了,因為只要完全靜下心好好想一想就會發現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如果不被拋下反而才是奇怪。對於他們兩個任一來說,遇到危險的事情本來就不會讓對方繼續涉入,除非確定不會死亡。或者說這其實是一種絕大多數人都會有的行為反應才對。
    只是同樣他們兩個對於被拋下都不可能輕易能夠諒解。理智上的接受從來都不等同於情感上的認同,所以他可以很爽快的繼續生氣也不會感到不該。
    說出口的話語,他只是希望得到一句承諾……就算對於兩人來說這種承諾會答應的很痛苦、很不情願,但還是希望兩個人可以互相對對方承諾,承諾不再拋下對方。
    沒想到會引來冰炎的怒火,讓冰炎將隱藏已久的話給說出口。
    這樣很好,其實。
    他的搭檔太過溫柔,把話藏在心裡不說。如果總是如此,他們只會漸行漸遠而已。不如好好把話說清楚講明白,就算一時生氣也有時間氣消……畢竟,他的時間只有如此短暫,這類事情還是早早解決掉比較好。
   
    他的時間,真的,太過短暫。

    他盯著窗外的細雨。眼神慢慢堅定。
    然後起身,離去。
    嘖,冷戰。不知為何突然想到這件掃興的事情,他一揮槍把眼前的泥怪掃開,在心底冷冷哼了一聲。
    也不知道公會到底多大的神通能夠知道他最近心情平靜不少還是單純認為時間夠長了,他前幾天收到公會的通知說自己又可以接任務了。完全閒不下來的他二話不說先接了五個任務,目前就剩眼前這個還沒完成。
    通常他不會對委託人有甚麼好奇,不過這次他還真想知道到底是哪個無聊的傢伙居然會委託公會派人闖自己做的迷宮?還說破壞的越徹底越好?而公會,這個應該是為了幫助人而誕生的東西,居然答應了!
    聽說是對方付了很大筆的金額……算了,不關他的事。
    他只在乎自己大概在兩個小時就可以破完迷宮了,接下來他打算好好休息一天,然後正常上個幾天課再像這樣接連續的任務,畢竟因為曠課太多而被當是笨蛋才會做的事情。

    「不愧是黑袍,我花了那麼多心思才建造好的迷宮你居然三天就破了。」語氣一點也不驚訝,坐在終點的女人露出愉快的笑容:「不過有個壞消息跟好消息。壞消息是,你的任務還沒完喔!最後要打傷BOSS││彪,也就是我,才算是破完迷宮喔!」邊說邊站起身:「然後好消息是,如果你真的打贏我的話有神秘小禮物要送給你!」
    「少囉唆,要打就快。」心情在剛剛突然惡劣起來的冰炎冷聲回應。
    人身蛇尾的女人低聲吟唱了屬於幻武兵器的歌謠:「與我簽定契約之物,讓來襲者見識妳的華麗!」幻化出來的兵器是虎爪,也就是套在手上擬成爪子的近身武器。
    彪的動作相當俐落迅速,一點都感覺不出她是蛇身,用的武器適合近身戰,對上冰炎的長槍卻絲毫沒有落於下風。
    「還不錯嘛。」挑起眉給出評語的是彪,不只如此,甚至還繼續評論:「滿分十分我給你打八分,如果你可以不要那麼毛躁我猜你最高可以有九點五分。十分是完美的意思,所以不可能。」往後一跳閃過冰炎的攻擊,彪似乎游刃有餘:「你平常都是跟別人一起對敵的吧?而且還是相當熟悉的人?是所謂公會的搭檔嗎?動作中偶爾會露出空隙再立刻彌補,與其說是學藝不精、沒注意,不如說是習慣有人會替補上來,或是故意留下來給同伴攻擊機會。但是縫隙總是極小,如果沒有默契一定會忽略浪費掉……正確來說是你的位子都留在應該只有你知道的地方才對。啊啊!你跟你的搭檔該不會有心電感應吧?如果他真的可以完全的利用你留下來的空隙,那還真的是值得給予代表完美無缺的十分呢!」仔細思索間,臉被劃了一刀:「哎?討厭!一下就結束了喔?你這小子真不夠意思。」擦了擦頰畔的血,彪停下動作:「好了,你該清楚你打不過我的。」只用兩指就輕易夾住冰炎的槍,彪笑的很得意:「不過謝謝你陪我玩啦,如果你用術法的話我就很克難了,畢竟我只專精武藝而已。」
    「承讓。」冰炎語氣不佳的回應。
    「好吧,按照約定你傷到我了,所以公會任務算是完成,我會通知公會的。然後是我給你的小獎品。算是謝謝你讓我找出迷宮弱點的小心意。」彪笑瞇瞇的回到坐位上,揮手變出一本書:「我們是悠久的一族,這本則是屬於我們一族的一些小術法。不是甚麼特別的東西,對我們一族來說也沒有特殊意義,但我相信你有一天一定會用的上。」
    彪是屬於古老的一族,這樣的種族都會有很多大大小小為人或不為人所知的特別術法,這本裡面就記載了屬於一族的某些知識。能夠交給別人代表不會是太重要的東西,但有些對於族裡而言理所當然甚至毫無用處的術法對於外人卻相當珍貴。
    「多謝。」這種東西多多益善,冰炎道謝收下。
    「不客氣。有空多看,一定有用處。」彪笑得很開心:「好久沒遇到認真闖我迷宮而且破壞得如此徹底的人了,我玩得很愉快。」
    冰炎最後再次行禮,然後發起移動陣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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