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聲音》
夏碎喜歡唱歌。
不一定是甚麼歌，有時候是夏碎愛聽的大悲咒，有時候是原世界的流行樂，也有時候是他聽不懂的，某個種族的民族歌謠。
當然即使是夏碎也不可能懂所有的語言，所以大多數時候夏碎都只是輕輕地哼，不知是否錯覺，偶爾他會覺得同一首歌聽到的調子似乎有些不同。與其說是變奏，不如說是……
忘了。
然後，那一天任務結束時，夏碎突然對他說，「冰炎，唱首歌吧。」
他沒有立刻拒絕，只是問夏碎要唱甚麼。
「隨便，唱首你最喜歡的，或你現在想唱的，都可以。」夏碎這樣回答。
為什麼他必須要唱歌阿，他抱怨。
「唉，平常都我唱給你聽，偶爾投桃報李一下也不錯不是嗎？」
很多時候，他會覺得他真的不懂夏碎。但是，他還是開口唱了。
不是甚麼特別的歌，只是精靈一族的童謠，雖然傳到現在曲調多少有些不同，但基本上還是一首很常見的歌。
這首歌，他也聽夏碎哼過。一樣有些變調，一樣有著夏碎的味道。唱第二遍時夏碎果然開始跟他合聲。
唱完後，他問他為什麼要他唱歌。
夏碎說沒甚麼理由，只是想聽而已。
接著夏碎回問他，為什麼願意唱。
他回答沒甚麼理由，他想聽，他就唱。
然後，時間眨眼就到眼前了。
他還是一樣，雪白的頭髮與前額有如挑染的紅；夏碎的頭髮裡的白絲卻佔領了越來越多的領地，看著書的時候有時需要瞇起眼睛，笑的時候會露出明顯的皺紋。
「你真是老了阿，夏碎。」有次他這麼說。
「可不是嗎？」夏碎笑著回答：「聲音都低了，有些高音真是唱不上去了呢。」
「你本來就唱不上去。」他說。
「是這樣嗎？我不記得了。」他回。
「嗯，本來就唱不上去。」
「這樣啊……」夏碎似乎有些困擾，「那麼冰炎，你來唱首歌吧。」
他問他唱甚麼？
「隨便，唱首你最喜歡的，或你現在想唱的，都可以。」夏碎這樣回答。
幾十年前，他也是這麼回答，就像他也是這麼問他。
就像，他想聽，他就唱。
一樣的精靈童謠，不一樣的只是，第二遍時夏碎的合聲又降了一個大調。
然後，時間就快過去了。
他又問了他一次，為什麼要他唱歌。
夏碎瞇著眼看他，但他知道他已經看不太到。
然後，夏碎露出了微笑。
他說，他只是想聽而已。
夏碎說「我只是想聽而已」。
想聽「你的聲音」。
再然後，時間已經過去了。
他於是回想，想著夏碎，想著那些其實根本不成調的歌。
他想著那句話，想著夏碎的回答。
然後他想……
他想念著夏碎的聲音。
想念那些不成調的歌。
他想念著，那個會對著他說想聽「你的聲音」的人。
但是，時間已經過去了。
沒有人會再叫他唱歌了。
他想聽，他就唱。
但是，想聽的人不在了。
2013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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