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31日 星期二

【特傳冰夏】痛


偶爾,夏碎確實會這麼認為,自己冷靜到近乎冷血。
不論開心也好,發怒也好,與其說那是一種衝動,不如說僅僅只是一種對於行動所做出的選擇。在微笑的同時,也可以輕易的脫離愉快的情緒。在發怒時,更是可以輕鬆帶過。
所謂的情緒,或者說情感,在他而言,始終敵不過理智。
如果不是因為受過許多次傷的話,恐怕連自己的血是不是紅的,都會開始懷疑。
然而、如果真的就是這樣的話……
那麼現在這種克制不住的衝動又算甚麼呢?最近每個無法闔眼的夜晚又算甚麼呢?
似乎一閉眼,多年前的自己就會浮上來。
那個一直跑,卻追不上的夢又回來了。
許久以前的惡夢,本以為早就消失了,現在卻重現眼前。
而差別不過是換了個主角,但他卻仍然追不上。
冰炎……
近乎無聲的低喃著這個名字。
冰炎……
冰與炎之子,那甚至說不上是名字。
然而,對他而言,這就代表了那個人的一切,已經消失的一切。因為他死了,所以甚麼都沒了。
連名字也失去了意義。
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心跳的節奏。
碰、碰、碰、碰、碰
明明很冷靜,卻同時可以感覺到那股不平靜。
死了就是死了,甚麼都沒了。
包含,在夏碎心裡角落的某些東西也一起被帶走了。
本來就脆弱的心,好不容易漸漸修復的裂痕,輕易的破碎了。
眼淚掉個不停,心卻意外的平靜。
反正,甚麼都沒有了。
你帶走了,冰炎,那我就不要了。

再次見到冰炎,不能說不意外,卻也有種「你終於來了啊?」的感覺。
畢竟一切需要一個結束,不明不白的被拋棄、被留下,這種事情果然還是需要終結。
理智壓抑著,情感卻歡跳著。
殺吧!把他殺了,讓一切都結束。
躁動的情感讓他幾乎控制不住,於是只好拿出面具。
「我們曾經說過,如果對方在任務中出事,另外一個人絕對會將他給毀去,即使落到鬼族手中也不會留情。」
應該說正因為落入鬼族手中,所以更不能留情。
不過情此一字,現在的自己還有嗎?
將面具戴上,那是一種儀式。重要的不是面具本身,而是戴上的動作。
用以,抹消一切。
「所以,我不會再將你當成我的搭檔了,因為你並不是他。」
不是他,也不會是他,因為已經死了。
那個他信任的、依賴的搭檔,已經在將他敲昏並且任意死掉時就死了。
「……藥師寺夏碎。」
明明是平板無波的嗓音,但夏碎卻在愣住後感覺到一種滿足與歡愉。
果然啊,背棄後連你也認為自己不可饒恕吧?冰炎?
讓我們好好打一場,然後,誰死了都沒關係。
只要讓噩夢結束就好。
無法成眠的苦,至少也該終結這一點,對吧?
然而,只不過是幾分鐘、或許只有幾秒鐘而已,就被打斷了。
面具破碎了,而他就像是美夢被人吵醒般的憤怒。
「千冬歲!你不要插手!」
激烈打鬥後的心跳很快,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的在耳邊響著,連胸口都似乎感受到那種撕裂般的疼痛。
不要插手!不要過來!不要打擾我!
腦海裡想轉著相似的話語,看著千冬歲的眼中甚至露出了殺意。
「請別一個人對付他……拜託。」
那一秒,一切都變得意興闌珊。
不可能阻止的,這個弟弟還有情報班的那些人,他不可能阻止他們的干擾的。算了,不管了。那些人,就讓他們去吧,他只要面對冰炎就好了。
那才是最重要的。

結果是我死啊?這樣也不錯。
夏碎微微勾起嘴角。
你會活回來吧?冰炎?其實看到你的樣子就知道了,你還不算是死亡。不過,那又如何呢?
不是只有你會耍任性啊,冰炎。
如果你醒來後發現我被你殺死,會如何呢?
會傷心嗎?會自責嗎?會痛苦嗎?會後悔嗎?會因此憎恨我嗎?
那樣,很好。
記住我的死,然後把他刻在你的靈魂上,一輩子背負下去。
因為我的的心早已被你毀壞,所以你也必須付出代價才行。
這樣的思想還真是扭曲啊,藥師寺夏碎。他昏昏沉沉的自嘲著。
但是,卻不想要改變呢。
心臟跳動著,卻越來越微弱,聽不到了。
停止吧,無所謂。

+

「你來了。」
坐在床邊,看著明明是在微笑的夏碎,冰炎卻感覺到內心抽痛。
他很清楚,任何的言語在此時都是對夏碎的傷害。
藥師寺夏碎這個人,某個部分已經死了。
而他不論說出甚麼,都是在加深那個傷口。
所以他能做的、他想做的,只有緊緊、緊緊的抱住他。
緊到夏碎幾乎不能呼吸了也不放手。
「對不起」這三個字根本說不出口,只知道一直以來維持的冷靜崩落,眼淚居然不受控制的落下。
一滴、兩滴,悄悄的落在夏碎肩上,漸漸的,衣服上的水漬渲染、氾濫。
「冰炎,你這樣根本是犯規……」
「我知道。」
「為什麼會叫我的名字?」
「我知道是你。」
「我想,我對你來說,還是有點重要吧?」
「或許吧。」
濕了的衣服,是誰的呢?
「明明已經死了,又何必活過來呢?」
「因為你是我搭檔。」
如果在夏碎心中的冰炎已經死過一次,那麼冰炎就會讓自己復活。如果夏碎放棄了冰炎,那冰炎就會把自己塞到他手裡。
不能重新來過,因為冰炎這個人只有獨一無二的一個。
花一年、百年、千年,也要復活。
「冰炎,我有時候真的挺討厭你的。」
「嗯,我也是。」
「如果還有下一次,我不會殺你了。」
「不要讓我恨你,藥師寺夏碎。」
輕輕堵上夏碎的嘴,臉頰上的淚水混在了一起。
那個吻輕柔的不可思議。
「夏碎,下一次,你跟我一起來吧。」
「那樣,我會像背後靈一樣糾纏你一輩子喔,冰炎?」
「那就一輩子吧,夏碎。」
耳畔的低語,細細碎碎的聲響。
砰、砰、砰、砰、砰
回歸平穩的心跳聲,像在細數著所有曾發生的一切,規律的跳動著。
「如果我說沒有你我活不下去,會不會很懦弱?」
「不會。」
他輕吻夏碎的臉頰,而後是耳朵,「但是很肉麻。」

彷彿看見一直流著血的傷口慢慢止血,但也僅此而已。
傷口還是在,一不小心就會裂開。
不論是冰炎的,還是夏碎的。
凝固的血液,其實很脆弱,只要一點壓力就會剝落。
然而心口上的傷,卻無法用紗布覆蓋。
只能靠時間一點一滴的累積。
緩慢的、認真的、專注的,直到很久、很久以後。
直到永遠。










===下惡搞崩壞有之===
「對了,明明認出我來,你還那麼狠的砍下去啊?冰炎?」
「不、恢復意識只有一瞬間罷了。」
事實是,接到命令後,面對自己需要執行的命令,有某種程度的爽快感。
那個,死小鬼。


2012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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