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炎見過很多種夏碎。
微笑的、大笑的、抿著唇生氣的、笑著生氣的、沉默不語的、尷尬的、痛苦的……他自認跟別人相比,自己非常了解夏碎。
然而這個認知在打開夏碎宿舍門的時候,被打破了。
一如既往地微笑著的夏碎手上拿著一把刀,眼眶泛紅之外眼角含淚。
「冰炎,你來了啊?」夏碎見到他,放下刀,拿起衛生紙邊擦眼淚邊走過來。
「你……」怎麼了?
冰炎不確定要怎麼問出口,夏碎連在母親忌日說出自己童年遭遇時都沒有流下一滴淚,到底是甚麼情況會讓他哭冰炎完全想像不出來。
「是要討論這次去風谷妖精領地的任務對吧?你先坐一下,我把東西炒一炒晚餐就可以上桌了。」
夏碎若無其事地揮揮手,讓冰炎自便後又躲進了廚房。
冰炎盤腿坐在座墊上,開始思考自己到底該問還是不該問。
四年搭檔,連夏碎要當替身都陪他去了、連自己媽媽老家也帶他去過,兩個人之間無話不能談,問一問應該也可以。
但哭泣這種事情,夏碎自己不提自己主動問會不會讓他困擾?畢竟誰都有些不想跟人說的事情。
面對自己搭檔難得的一面,一向直率地冰炎少有地細心了起來。
畢竟夏碎這傢伙怎麼說呢……內心複雜的有點麻煩。
不會討人厭的那種麻煩。
「唉,冰炎,你知道香菜是甚麼吧?」
正當冰炎還在自我糾結時,夏碎拿著一個碗走了出來。
「這什麼東西?」冰炎看著那個碗挑眉,裡面是一堆切碎的菜葉。
「就是褚的家鄉原世界台灣的一種菜,味道比較濃,你之前跟褚去台灣沒有吃過嗎?」
夏碎拿筷子夾了一些遞到冰炎眼前,「你吃一口看看。」
冰炎無可無不可地湊向前吃掉了那口菜。
「這什麼鬼東西!」冰炎皺起眉頭,滿臉一言難盡地吃了下去。
「嗯,好,看來你不吃,那這次就不加好了。」
夏碎笑咪咪的說,「台灣不喜歡吃香菜的人也不少,我自己滿喜歡的,看來你不太喜歡。」
冰炎撇嘴嘖了一聲,這個誰會喜歡。
吃飯、討論任務,直到沒事可做時冰炎都沒找到適當的時機問一問盤旋在心底的問題。
不問實在擔心,問的話夏碎又似乎想要粉飾太平。
難得的猶豫不決,最後在夏碎一臉「你應該要回去了,怎麼還坐在這邊,有事情想說嗎?」的情況下冰炎藉著盤腿雙手往後撐的姿勢看著天花板問出了出來。
「我今天進門的時候看到你眼睛好像有點紅,怎麼了?」
夏碎愣了愣,一時間沒想到是在說哪件事情。
等他意識到這中間的誤會後,無聲笑了。
「你很擔心嗎?」
這回應不太對,冰炎頓了一下,壓下頭看向夏碎。
他面前的是一點也不尷尬難過的笑臉。
也不用等他問,夏碎自己就解釋了:「我不太常用原世界的材料做菜,有點生疏。今天有道菜要用到洋蔥,我忘記切他會刺激眼睛了,所以你來的時候我在流生理性的眼淚。」
冰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夏碎笑了笑,「我很高興你擔心我。」
冰炎依然面無表情,但夏碎毫不在意,他很習慣自說自話:「難為你擔心了一個晚上。下次你可以直接問我,不論是甚麼事情我都願意告訴你。」
「你也是,對嗎?」
冰炎終於揉著眉頭回答:「對。」
對,本來就該直接問,他到底幹嘛要擔心會傷到夏碎不敢問清楚?
夏碎就算真的傷心到哭,也沒什麼不能告訴他的,是他想太多了。
「那就好。」夏碎站起身,拉了剛解決問題懶洋洋坐在那裡不想動的冰炎一把,「你也該回去睡了,晚安。」
冰炎順勢站起,走向門口。
「晚安。」
離開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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